八一文学

第6章 血色账本（第2页）

玻璃橱窗轰然炸裂，裹挟着1919年风雪的时空乱流灌入店内。林音在冰晶折射中看见无数个自己：五岁时接过父亲给的棒棒糖，糖纸里裹着微缩发报机；十八岁生日那天的旗袍，盘扣里藏着生物芯片；甚至此刻攥着的病历单，纸张纤维里编织着神经传感网。

货架底层传来棺材开启的吱呀声。山本武藏从装满1943年磺胺药剂的冷藏柜爬出，年轻了二十岁的面容带着医学院学生的青涩："林桑，该续签契约了。"他手中的解剖刀挑着泛黄的协议书，乙方签名处正是林音婴儿时期的脚印。

便利店地砖突然翻涌如海浪，吞没林音的脚踝。她挣扎着抓住父亲遗留的怀表，表壳背面新增的刻痕刺入掌心：【每个商品都是器官，便利店是永生者的培养皿】。货架上的药品自动注射器突然集体启动，针管里蠕动着纳米级的血色齿轮。

"看看真正的交易记录吧！"雷敬亭撕开自己的机械胸腔，扯出缠绕着内脏的羊皮卷。泛黄的账本上，林音三个月来的每笔交易都标注着生命刻度——卖出五盒磺胺，典当五年寿命；售出三双丝袜，抵押三成视觉；甚至那台飞歌收音机，消耗的是她未出生女儿的时空存在权。

林音在眩晕中听见多重时空的哀嚎。橱窗碎片映出2145年的自己：悬浮在营养舱里的躯体插满导管，每个连接口都对应着便利店的一件商品。而1931年的父亲正在时间循环里重复着死亡，每次心跳都推动一枚血色齿轮。

当第99枚齿轮自动归位时，整条霞飞路开始褪色。梧桐树缩回幼苗，柏油路退化成稻田，唯有便利店如同恶性肿瘤般膨胀。林音在时空坍缩的剧痛中顿悟：那些顾客从来不是偶然，青帮的龙纹、山本的野心、军统的监听......全是便利店蓄养的血肉齿轮。

她抓起父亲镶在墙骸里的怀表钥匙，狠狠刺入自己的左眼。机械义眼植入的瞬间，所有时空债务数据洪流般涌入——原来解决问题的办法，就是成为比便利店更贪婪的债权人。

"重新计价吧。"林音淌血的右眼锁定山本武藏，纳米齿轮从伤口喷涌而出，"用你一百三十七个平行宇宙的存在权，兑换一盒盘尼西林如何？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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