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33章 烟火长歌（第1页）

江南的盛夏裹挟着蝉鸣与荷香，十里桃林的枝叶在烈日下舒展如翠色云涛。楚昭宁坐在竹楼的雕花窗前，案头摆着新收的桃胶与西域进贡的雪莲子，她正将晒干的桃花瓣小心翼翼地封入锦盒——那是要寄给京城小皇子的生辰礼。窗外，苏辰带着孩子们在溪畔戏水，阿桃举着荷叶帽追着阿虎跑，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。

"夫人！长安来的商队到啦！"老仆人的呼喊声穿透竹林。楚昭宁起身时，广袖扫过案头散落的信笺，那是堂弟从京城寄来的邸报：西域商路新增三处驿站，北疆马场培育出改良马种，江南学子在殿试中拔得头筹。她轻抚过信末稚嫩的字迹——那是小皇子歪歪扭扭画的桃枝，忽然想起七年前的自己，也曾在这同样的位置，批阅沾满血渍的奏折。

商队的驼铃声由远及近，领头的商人掀开毡帘，捧着鎏金镶玉的礼盒躬身行礼："这是西域可汗送来的谢礼，还有..."他神秘地笑了笑，"一位故人的书信。"泛黄的羊皮纸上，陌生又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："当桃花第七次染红江南时，我终于读懂了兄长的执念。"落款处，阿依娜的狼头印章旁，多了个小小的西域图腾。

楚昭宁握着信笺的手微微发颤。远处传来苏辰的声音："在看什么？"他带着满身水汽走来，发梢滴落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裙角。当他瞥见信上的内容，沉默良久才开口："她说，星坠湖的秘密，藏在月光与桃花交织的倒影里。"

夜色降临时，楚昭宁与苏辰泛舟湖上。船桨划破镜面般的湖水，碎了满湖星辰。他们按照信中指引，将先帝遗诏、西域玉璧与传国玉玺同时浸入水中。刹那间，湖底泛起幽蓝的光，古老的图腾在水波中重现，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山河图——原来龙脉的走向，竟与江南桃林、北疆草原、西域沙漠的脉络完全重合。

"这天下，本就是浑然天成的整体。"楚昭宁望着水中的光影，想起这些年经历的血雨腥风，眼眶不禁湿润。苏辰揽过她的肩，将一枚用桃木雕刻的平安符挂在她颈间，那是阿虎连夜赶工的成果，符上歪歪扭扭刻着"岁岁平安"。

次日，桃林迎来了特殊的客人。西域可汗带着使团，牵着满载奇珍的骆驼，却在看到漫山遍野的桃花时，放下了所有戒备。"中原的春天，原来可以这般温柔。"他摘下象征王权的狼头冠，换上阿桃递来的桃花环，"我们愿以这顶冠冕为证，与中原永结同好。"

庆典持续了三天三夜。桃林里支起了篝火，百姓们跳起了祈丰年的舞蹈，孩童们举着莲花灯在溪边嬉戏。楚昭宁与苏辰并肩坐在老桃树下，看着堂弟带着京城的官员向西域使团介绍江南的丝织工艺，听着北疆的牧民与西域商人用生硬的官话讨价还价。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笑脸，空气中飘着桃花酿的醇香与烤肉的焦香。

夜深人静时，楚昭宁倚在苏辰肩头数星星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，惊起几只夜枭。"你听，"她轻声道，"这才是盛世该有的声音。"苏辰握紧她的手，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旧疤："以后的日子，我们就守着这片桃林，看着孩子们长大，看着商路繁荣，看着..."

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爆竹声打断。天空中炸开绚丽的烟花，照亮了桃林的每一片花瓣。阿桃带着孩子们欢呼着跑来，手里举着写满愿望的灯笼。楚昭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，忽然想起先帝临终前的遗愿——原来真正的太平盛世，不是冰冷的皇权更迭，而是这万家灯火、烟火人间。

晨光初现时，桃林又恢复了宁静。楚昭宁站在竹楼上，看着商队与使团渐渐远去的背影，手中的桃花笺上落下新的字迹："山河已无恙，烟火照长歌。愿此后岁岁年年，天下长安。"风掠过桃林，卷起满树繁花，将这封写给岁月的信，带向更远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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