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6章 诡阴（第1页）

三日之期，如同悬颈之刃。

星尘玉的状况急剧恶化。玉体内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的墨汁，无数痛苦的人脸拥挤在一起，疯狂地冲撞着玉璧，发出无声的尖啸和诅咒。玉体本身变得冰冷刺骨，握在手中如同握着一块万年玄冰，那股吸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，吸引着方圆数百米内的游魂残念飞蛾扑火般涌来，被吞噬同化。

我的身体成了怨念的通道。每一次吞噬，都有一股冰冷的、充满负面情绪的污秽能量冲击脑海，带来剧烈的头痛和幻视幻听。心脏位置的血玉胎雏形，在这股怨气的持续滋养下，搏动得越来越明显，暗红的血丝网络在皮肤下若隐若现，散发出贪婪的渴望。右臂的玉化部分虽然依旧沉寂，但那些裂痕深处，偶尔会渗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死气，仿佛被这浓郁的怨念环境所吸引。

眼睛的变化彻底完成。瞳孔变成了纯粹的、如同水晶般透明的浅灰色，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、稳定的淡蓝光芒。看活人时，他们身上的生命光晕如同风中残烛，看死物时，则能清晰看到其上残留的微弱意念痕迹。世界在我眼中，彻底失去了鲜活的色彩，只剩下灰白、淡蓝的生命光晕和无处不在的、飘荡的灰影。

秦老板的“邀请”，成了唯一的生路，也可能是通往地狱的捷径。

子夜时分。我如约来到位于老城古玩街深处的“漱玉斋”。店铺早已打烊，整条街死寂无声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雾中投下摇曳的光晕。漱玉斋的门面古色古香，黑檀木的招牌，两盏蒙尘的白纸灯笼在檐下轻轻晃动，散发出惨淡的光。

吱呀——

厚重的木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，仿佛一直在等着我。门内一片漆黑，只有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、陈旧纸张和…浓郁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却压不住那股深藏的、冰冷的玉石寒气。

我握紧口袋中冰冷躁动的星尘玉，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踏入黑暗。

身后木门无声关闭，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。

眼睛适应黑暗后，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，勉强看清店内景象。空间不大，却极高，如同一个微缩的殿堂。四壁是顶天立地的多宝格，密密麻麻地陈列着各种玉器：玉佩、玉璧、玉琮、玉雕…形态各异，年代不一。在黑暗中，这些玉器仿佛都活了过来，散发着微弱的、不同颜色的幽光：惨绿、昏黄、暗红、惨白…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！

空气粘稠冰冷，浓郁的檀香也掩盖不住那股源自无数古玉的、沉淀了漫长岁月的阴冷死气。这里不像古董店，更像一个…玉器的坟场！

“林先生，恭候多时了。”秦老板温和的声音从店铺深处传来。

循声望去，只见最内侧靠墙的位置，摆着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案几。案几后，秦老板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。他依旧穿着那身考究的深色唐装，面容清癯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。案几上，只点着一盏造型古朴的青铜油灯，豆大的火苗跳跃着，将他半边脸映照得忽明忽暗，投下长长的、扭曲的阴影。

他手中，正把玩着一枚通体漆黑、形如眼珠的玉环。那玉环在他指尖缓缓转动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暗光泽。

“请坐。”他指了指案几对面的一张空椅子。

我走过去坐下，星尘玉在口袋中震动得更加剧烈，玉体内的黑暗人脸仿佛感受到了什么，更加疯狂地冲击着玉璧。

“玉，带来了？”秦老板的目光落在我装着星尘玉的口袋上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灼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