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16章 孤岛窥世与风暴前夜（第2页）

李峰曾看到他们在一个被砸烂的小便利店前，面对散落一地的食物包装袋，没有哄抢，而是快速而有序地收集着还能食用的、未被污染的东西。他甚至看到其中一个女孩，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包被踩扁的、但包装完好的饼干时，脸上露出的那种纯粹的、带着点孩子气的喜悦笑容，随即又迅速收敛，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
他们也曾遇到过其他小团队的觊觎，但从未主动挑衅。一次，他们被三个手持砍刀的流浪汉堵在一条小巷里，对方要求他们交出刚找到的半箱矿泉水和几包方便面。这七人没有选择硬拼，而是由领头的那个高个子青年冷静地交涉，最终分出了一小部分物资，换取了安全离开。他们懂得隐忍，懂得取舍，更懂得在末日里维持一种近乎脆弱的秩序和底线。

“峰哥，物资清点完了吗？”李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一丝慵懒。

李峰收回投向天眼屏幕的目光，转过身。李娜正从厨房走出来，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（这是堡垒里的奢侈品之一）。她穿着一身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，头发松松挽起，脸上带着被温暖环境滋养出的红润光泽，眼神清澈，与窗外那个绝望的世界格格不入。

“嗯。”李峰点点头，将平板电脑递给她，“16到25层，一切正常。主食、水、罐头、药品、工具……消耗都在预期内，储备充足，支撑几年没有问题。”他的声音平静无波，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
李娜接过平板，目光扫过天眼系统的主屏幕，自然也看到了那三个大团队据点的画面，以及御景花园7栋的窗口。她的眼神在那七人组的画面上停留了片刻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他们……真不容易。”她低声说，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有同情，有庆幸，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，“尤其是御景花园那几个人，明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……但他们没有。”

她指的是那些为了半袋饼干就能捅刀子，为了一个稍微安全的角落就能出卖同伴的暴徒行径。相比之下，御景花园七人组那种在绝境中依然试图保持秩序和底线的挣扎，显得尤为珍贵，也尤为脆弱。

李娜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看着雨水在玻璃上流淌，模糊了外面那个地狱。她下意识地靠近李峰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、令人安心的沉稳气息。

“峰哥，”她转过头，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后怕，“我真的……太幸运了。如果不是你，我可能早就……”她没有说下去，但意思不言而喻。她想起了自己当初被困在对面楼时的绝望，想起了赵浩团伙的暴行，想起了那个所谓的“人民自救军”带来的恐怖。再看看现在：坚固到令人绝望的堡垒，堆积如山的物资，稳定的水电供应（太阳能+燃油发电机），温暖的床铺，可口的食物（尽管是罐头和脱水食品为主），还有……身边这个强大而可靠的男人。

这一切，与天眼系统里看到的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、在篝火旁为了一口吃的而互相提防、在简陋工事后担惊受怕的幸存者们相比，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。特别是李峰，他的冷静、果断、非人的预见力以及那份在末日里堪称“冷酷”的理智（拒绝圣母心），是这一切安全的核心保障。李娜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鼓起勇气发出的求救信号，更庆幸李峰最终选择了开门。

“嗯。”李峰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，目光再次投向天眼屏幕，仿佛外界的苦难只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。他走到沙发旁坐下，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本《野外生存手册》（精装打印版），随手翻看起来。沙发旁边的矮柜上，那把擦拭得锃亮、枪口幽深的54式“黑星”手枪静静地躺在那里，触手可及，如同堡垒内安宁生活的冰冷注脚。

李娜也走过来，挨着李峰坐下，将头轻轻靠在他宽阔坚实的肩膀上。她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峰翻书的侧脸，感受着这份在末日里奢侈无比的宁静与安全感。她拿起自己的平板，点开本地存储的海量影视资源库，选了一部轻松搞笑的旧综艺节目。欢快的音乐和夸张的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，与窗外的凄风苦雨形成了荒诞而鲜明的对比。

时间在雨声、综艺节目的喧闹和书页翻动的轻响中缓缓流逝。堡垒内温暖如春，灯光柔和。李娜看着屏幕上艺人夸张的表演，偶尔被逗得轻笑出声，身体不自觉地更贴近李峰。李峰虽然大部分注意力在书上，但也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放松和依赖，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一丝舒缓。这短暂的、近乎“正常”的闲暇，是这座钢铁孤岛赋予他们的特权。

茶几上，放着李娜刚烤好的（用小功率电烤箱）脱水蔬菜饼干和两杯热牛奶。简单的食物，在此刻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。

晚上十一点。

综艺节目放完了最后一集。李娜伸了个懒腰，曲线在柔软的家居服下显露无疑，脸上带着满足的倦意。“峰哥，我上楼休息了。”她轻声说。

“嗯。”李峰合上书，点点头。

李娜站起身，走向通往卧室（在25层上半部分，算小阁楼，需走几步楼梯）的楼梯。走到楼梯口，她回头看了一眼李峰，眼神温柔：“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
李峰目送她上楼，直到听到卧室门关上的轻响。他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，恢复了惯常的冷硬。他站起身，没有立刻上楼，而是再次拿起平板电脑，调出天眼系统和堡垒内部监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