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72章（第2页）

帝王的眼角，似乎有晶莹的液体滑落，迅速隐没在阴影之中。为了她，他不惜掀起朝堂巨变，不惜血流成河。现在，他只求上天垂怜，能将他的婉婉，还给他。

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牵引，又或许是回光返照，在所有人都以为林婉照即将香消玉殒之际，她竟然在剧烈的痛苦和呕血中，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。

她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，映入眼帘的是萧元宸那张布满血丝、痛苦扭曲的脸庞，以及周围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人。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，烛光摇曳，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，仿佛置身于地狱边缘。

“婉…婉嫔娘娘醒了！”不知是谁最先惊呼一声，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萧元宸猛地一震，原本几乎要崩溃的理智瞬间回笼，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，颤抖着声音轻唤：“婉婉…婉婉，你醒了？”

林婉照的意识还很模糊，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焚烧般剧痛，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。她艰难地转动眼珠，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萧元宸，看到了他眼中的血红和绝望，看到了他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。

她虚弱地张了张嘴，想要说什么，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，只能发出破碎的、如同风箱般的声音：“咳咳…咳…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，更多的黑血从她口中涌出，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，也溅落在萧元宸的手背上。

萧元宸的心再次沉入谷底，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间黯淡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和痛苦。他紧紧握住林婉照冰凉的手，声音哽咽，带着哀求：“婉婉，别说话，别说话，太医会救你的，朕不会让你有事的…”

林婉照却固执地摇了摇头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想要抬起手，却只能无力地动了动手指。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，断断续续地说着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叶中挤出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。

“皇上…别…别这样…”她艰难地喘息着，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重，“我…我贱命一条…不值得…不值得你…为了我…枉…杀…无辜…”

她的话语模糊不清，气息奄奄，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萧元宸的耳中，如同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脏。

他愣住了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虚弱至极的女子，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，看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，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和酸楚。

都到了这个时候，她还在为他考虑，还在劝他不要滥杀无辜…她的善良，她的温柔，她的懂事，简直让他心疼到了骨子里。

“不！值得！婉婉，你值得！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！”萧元宸嘶哑着嗓音，紧紧握着她的手，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，滴落在她的手背上，“朕不许你胡说！朕要你活着！朕要你好好活下去！朕…朕…”他哽咽着，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，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，“朕要你活着…”

林婉照吃力地扯了扯嘴角，想要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，却牵动了伤口，疼得她脸色更加苍白。她涣散的目光努力地凝聚在他脸上，用尽最后的力气，轻声说道：“皇上…好好…活下去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