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62章 绕行死域（第1页）

黑色方尖碑的轮廓如同钉死在天地间的巨大墓碑，即便远远望去，那股冰冷、绝对的秩序威压依旧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林烨的灵魂。他蜷缩在冰褶的阴影里，感觉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冰渣，肺叶被那无形的压力挤得生疼。

怀中的襁褓持续散发着沉重而危险的叩击，坚定不移地指向死域方向，警告着任何靠近的企图。静默之石的光芒被压制到最低，如同萤火，艰难地抵抗着那弥漫过来的、试图冻结一切生机与变量的法则之力。

不能再前进了。原定的路线必须彻底放弃。

林烨艰难地调动起几乎要被冻僵的思维，结合晶体板中模糊的坐标频谱和襁褓此刻强烈的方位示警，在脑海中重新勾勒路径。他必须绕一个极大的圈子，远远避开那些方尖碑的辐射范围，从侧面迂回接近坐标点。

这意味着更长的路程，更莫测的地形，以及在这片被“净化”过的死寂之地上更长时间的暴露。

但没有选择。

他再次确认那令人心悸的黑色轮廓没有异动，然后咬紧牙关，沿着冰褶的底部，开始向着与方尖碑垂直的方向快速移动。他不敢抬头，不敢将自身的任何一丝能量波动泄露出去，如同在巨人脚边爬行的蝼蚁。

每远离死域中心一步，周围的压力似乎就减轻一丝，但那种绝对的死寂感却愈发浓重。这里没有任何能量流动，没有生命的痕迹，甚至连冰原本身都呈现出一种被“熨平”过的、令人不安的光滑。仿佛某种力量抹去了一切不规则，只留下最基础、最冰冷的“存在”。

风雪在这里都显得有气无力，落下的雪花仿佛失去了棱角，变得圆润而沉默。

这种环境对林烨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。静默之石需要消耗更多的力量来维持他自身的生机，对抗左肩那疯狂滋生的寒意。那寒意如同找到了乐园，愈发活跃地侵蚀着他的经络，冰蓝色的纹路甚至开始向他的脖颈和胸口蔓延，带来一种思维冻结的滞涩感。

幻觉变得更加频繁。他有时会看到透明的、扭曲的幽影在视野边缘闪过，听到细碎的、如同金属刮擦冰面的低语。他知道这是心智被侵蚀的征兆，只能依靠顽强的意志力和襁褓那稳定的叩击声来保持清醒。

“不能倒下……”他反复告诫自己，每一步都踩得无比艰难，“还不能……”

绕行的路程枯燥而煎熬。时间失去了意义，只有无尽的、灰白色的冰原和体内越来越剧烈的痛苦。他依靠着襁褓细微的指向调整，确保自己始终与那片死域保持着安全距离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地势开始缓缓上升。他正沿着冰原上一道巨大的、平滑的隆起脊背行进。当他终于攀上脊线时，眼前的景象让他短暂地忘记了痛苦和疲惫。

前方，冰原仿佛在此处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**截断**了。
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片无比广阔的、凹陷下去的**盆地**。盆地的地面不再是冰雪，而是某种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、布满几何纹路的黑色物质。无数大小不一的、同样材质的立方体、棱柱体散乱地堆积在盆地中，如同孩童随意丢弃的积木，但它们巨大的体积和绝对规整的形态，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秩序感。

盆地中央，隐约可见几个更加巨大的、与远方方尖碑材质相同的结构，但它们大多已经断裂、倾颓，似乎经历过某种惨烈的破坏。整个盆地内部，弥漫着一种比外围死寂区域更加浓烈的、混杂着秩序与毁灭的**残留气息**。

这里不像自然形成的区域，更像是一个……**被废弃的“净化”现场**？或者说，是一个“律法”自身设施发生了某种内部崩溃后留下的残骸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