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35章 齿轮信与时光碎片（第1页）

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工坊，把孩子们刻着生日的齿轮照得透亮。穿蓝校服的小男孩正踮脚往齿轮上刻“2015.03.12”，刻刀歪歪扭扭划下最后一笔时，齿轮突然轻微震动，表面浮现出串模糊的数字——“1987.03.12”。

“这是……”男孩抬头看向林默，眼里满是好奇。

林默俯身细看，指尖抚过那行浮现的字迹，触感微凉，像触到了块浸在溪水里的石头。“这是三十多年前，另一个人在同一天做的齿轮。”他从旧木箱里翻出本泛黄的登记册，翻到1987年3月那页，果然有个名字旁画着和男孩同款的齿轮图案，“你看，他叫陈默，当年也像你一样，在这里刻下了自己的生日。”

男孩的手指轻轻点在“陈默”的名字上，突然笑了：“他是不是也总被妈妈说‘刻歪了’？”

工坊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，是收废品的老张。他支起三轮车，从蛇皮袋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：“小林师傅，今早收着个稀罕物，你看看用得上不？”

盒子打开的瞬间，几枚铜制小齿轮滚了出来，齿轮边缘刻着极小的音符。林默拿起一枚对着光看，齿轮内侧竟有行细字：“小雅的音乐课，C调齿轮”。周砚突然凑过来，指着盒底的刻痕：“这是爷爷的标记！他总在工具盒内侧刻个小风车。”

盒底果然有个风车图案，风一吹过，齿轮在阳光下转动，竟发出标准的C调音。念念抱着她的陶土齿轮跑进来，听到声音突然拍手：“和幼儿园钢琴的声音一样！”

王婆婆端着菊花茶进来时，正好看见这幕，突然说：“1989年的儿童节，小雅在幼儿园用这种齿轮编了首歌，说是要教给钟厂的孩子们。”她指了指墙上的老照片，照片里穿白衬衫的姑娘正举着类似的齿轮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，“可惜那年夏天，她就跟着父母去外地了。”

林默把铜齿轮串进风铃，C调的音混着其他齿轮的碰撞声，竟真的凑成了段简单的旋律。男孩们跟着旋律拍手，女孩们则围着金属盒捡齿轮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喊：“这个齿轮上有字！”

那枚齿轮刻着“未完待续”，转动时会带动其他齿轮一起转向西方——正是当年小雅一家搬走的方向。周砚突然想起什么，跑向仓库最深处的旧货架，翻出个落满灰尘的录音机。“爷爷说这里有盘没听完的磁带。”他吹掉灰尘按下播放键，沙沙声后，传出个清亮的童声：

“小齿轮转呀转，转成太阳圆又圆；

小齿轮唱呀唱，唱成月亮弯又弯……”

歌声戛然而止，像是被突然掐断。风铃却在这时自动加速转动，所有齿轮都转向西方，C调的音被拉得很长，混着磁带里残留的童声，在工坊里久久回荡。

收废品的老张突然一拍大腿：“我想起来了！这盒子是从老陈家收的，他家老太太说，当年搬走时特意把这盒齿轮留在钟厂，说‘等小雅回来还要用呢’。”

林默看向窗外，老槐树的影子正慢慢向西移动，像在跟着齿轮的方向走。他把那枚“未完待续”的齿轮挂在风铃最下端，轻声说：“不用等了，她的齿轮一直在转呢。”

夕阳落山时，孩子们的齿轮作品摆满了整个工坊。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两个日期，一个属于现在，一个属于过去。周砚在登记册新的一页写下：“2023.10.15，齿轮合唱重启”，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风车，和盒底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
风铃还在转，C调的音混着孩子们的笑声飘出工坊，落在钟厂旧址的每一寸土地上。林默知道，这些转动的齿轮，正在把散落的时光碎片重新拼起来，拼出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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