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75章 巷中老鬼形槁枯，言说曾见类似案（第1页）

狭窄、幽暗、死寂。

仿佛所有的光线与声音都被巷口那两片巨兽肋骨般的阴影彻底吞噬。孟红的鬼体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巷壁，如同受惊的蚌壳，将自身的存在感收敛到极致。外界鬼卒巡狩带来的森严威压虽已渐远，但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惧感依旧缠绕不去，与体内因透支和道伤恶化引发的剧痛交织在一起，让她（它）的意识在昏沉与惊悸间不断摇摆。

这巷子深不见底，向前延伸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，散发出一种比鬼市外围更加古老、更加沉淀的腐朽与绝望气息。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陈旧味道，像是积攒了千百年的灰尘混合着某种……近乎风干的悲伤。这里没有磷火，没有游魂，仿佛是一片被整个阴风坳遗忘的角落，一处连鬼卒都不愿涉足的绝对死域。

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不知过去了多久，或许是一瞬，或许是几个时辰，孟红那因恐惧而紧绷的意识才稍稍松弛，开始有余力观察这片被迫栖身的绝地。

也就在她（它）的感知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巷子深处探去时，一个几乎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的“存在”，突兀地映入了她的感知。

就在巷子深处，大约十几步外，一个倚靠在墙角的身影。

那身影极其枯槁，与其说是鬼体，不如说更像是一具被风干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尸骸，外面勉强罩着一件破烂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、颜色暗沉如夜的长袍。他（它）低垂着头，长发（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头发）如同干枯的水草般杂乱地披散下来，遮住了面容。露出的手和脖颈部位，皮肤紧贴着骨头，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败色泽，布满了深可见骨的褶皱，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。

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，也没有寻常鬼物的怨气或戾气，只有一种如同燃尽的灰烬般的、极致的沉寂与腐朽。若不是孟红感知敏锐，几乎会将他误认为是一尊摆放在这里的、造型奇特的石雕。

然而，就在孟红感知扫过他的瞬间，那“石雕”……动了。

极其缓慢地，伴随着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、仿佛枯枝折断般的“咔哒”声，那颗低垂的头颅，以一种令人牙酸的迟缓速度，抬了起来。

长发向两侧滑落，露出了一张同样枯槁到难以形容的脸。皮肤是同样的灰败，紧紧包裹着颅骨，眼窝深陷，里面没有眼球，只有两点极其微弱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白色光点，如同墓穴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磷火。他的嘴唇（如果那干裂的纹路还能称之为嘴唇）微微动了动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
但一道苍老、沙哑、仿佛跨越了无数岁月、带着浓浓疲惫与尘埃气息的意念，却如同蛛丝般，精准地飘入了孟红的意识中：

“新来的……？倒是……稀客。”

这意念平淡无波，没有好奇，没有敌意，甚至没有太多情绪，只是一种单纯的陈述，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、且重复了无数遍的事情。

孟红的心猛地一提！鬼体瞬间再次绷紧。她没想到这看似死寂的深巷中，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个“老鬼”！而且，对方能如此轻易地捕捉到她的感知并作出回应，其实力……深不可测！至少，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毫无威胁。

她没有回应，只是更加警惕地凝聚起残存的力量，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两点幽白色的光点。

那老鬼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，那两点幽光在她（它）那凝实却布满细微金色裂痕的鬼体上缓缓扫过，尤其是在核心那混乱的能量结构处停留了片刻。

“唔……” 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、类似感慨的波动，“怨气为海，星辉作锚，执念化舟……强行糅合，冲突不断，道基受损……还带着一丝……令人厌恶的纯阳道伤。这般模样，能撑到此处，倒也是……不易。”

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（它）的状态！甚至连金光道伤的本质（纯阳）都点了出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