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24集：山林的注视（第2页）

两人心里一沉，急忙赶去老把式在林边的小屋。老把式歪在炕上，脸色苍白，额头全是冷汗，右小腿肿得老高，看样子是扭伤或骨折了。但他似乎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，一见两人进来，尤其是看到他们身后再没别人，眼中竟闪过一丝松了口气般的急切。

他一把抓住秦建国结实的手臂，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：“听着，俩娃子，我这点伤不碍事，躺几天就好。但有件事，搁我心里几天了，不能不说了……”

他喘了口气，眼神惊恐地瞟向窗外弥漫的雾气，压低了声音，仿佛怕被什么听见：

“那天……林子里瞧着我们‘看静’的，恐怕真不是豺狗子……”

“我后来悄悄回去寻摸过……我在那附近，闻到了‘那个味儿’……虽然很淡，但绝不会错！”

“还有那脚印……那红痕……我骗了你们，那不是獾子，那也不是锈水……那是血痂混着泥！”

沈念秋的心跳骤然加速：“是什么东西？”

老把式的嘴唇哆嗦了一下，眼中充满了久违的恐惧，那是一个老猎人在面对无法理解、无法抗衡的存在时的战栗。

“我也说不全清是啥……老辈人叫它‘山魈’或者‘木客’，说是山里的精怪，但比精怪更实在，能吃人，也懂人性……它们住在老林最深处，几乎没人见过全乎样，只留下些怪脚印。它们……不喜欢被人瞧见。”

“它们盯上你们了……从你们第一次跟我进山，学‘看静’开始。它们觉得你们……‘亮’，和山里人不一样，和往常的猎物也不一样。”

他猛地攥紧两人的手：“我本来想着，把它们引开，或者我自个儿想办法……但现在我这腿……听着，这几天，千万，千万别进山！尤其别落单！晚上把门窗闩死！它们……聪明得很，而且记仇！”

话音未落，窗外浓雾弥漫的林子里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怪异、似哭似笑、又像是某种尖锐物体刮擦树干的长音，穿透雾气，清晰地钻进小屋，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
老把式的脸瞬间惨白如纸，喃喃道：“……晚了……它们知道我说了……”

秦建国和沈念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，汗毛倒竖。他们猛地扭头看向窗外，只见白茫茫一片，什么也看不清，但那声音，却像冰冷的针，钉死了他们的恐惧。

山林沉默的“注视”，在这一刻，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獠牙的一角。老把式守护的秘密已然揭开，而他们的修行，被迫提前进入了最凶险、也是最真实的篇章——面对这片山林里，真正未知的、或许从未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的“主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