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42章 夏秋记事（第2页）

同样是那个夏天，有一个绿茵场上的盛宴，牵动了全球的目光。 六月到七月，德国世界杯成为了无数人夜晚的狂欢。虽然中国男足再次缺席，但这并不妨碍足球的热情席卷大街小巷。油城的夏夜，也因此增添了许多躁动与喧嚣。沿街的大排档纷纷支起了投影幕布，冰镇啤酒的消耗量急剧攀升，深夜里时常能听到从某个窗口爆发的集体欢呼或叹息，为精彩的进球喝彩，为无奈的失误扼腕。贝克汉姆的贝氏弧线、齐达内在决赛中与金杯擦肩而过的落寞背影、意大利队最终点球夺冠的狂喜……这些瞬间，成了那个夏天许多人与朋友、同事侃侃而谈的共同记忆。

我和慕容婉都算不上狂热的球迷，但身处这样全球性的氛围中，也很难完全置身事外。某个周末的夜晚，一场备受瞩目的四分之一决赛在晚上九点开球。我们吃完晚饭，收拾完厨房，窗外已是繁星点点，远处隐约传来别家观看比赛的喧闹声。

“今晚好像有场挺重要的比赛，”我一边擦着桌子，一边随口说道，“德国对阿根廷，强强对话。”

慕容婉正将洗好的茶杯沥干，闻言抬起头，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清亮：“是吗？听外面的动静，好像很多人都在看。我们要不要……也看看？”

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好奇，并非对足球本身有多大兴趣，更像是想体验一下这种全民参与的、独特的社会氛围。

“好啊，”我笑道，“正好有朋友送了点不错的鸭脖和卤味，冰箱里还有冰镇的可乐和啤酒。咱们也凑个热闹，体验一下‘伪球迷’的快乐。”

于是，我们破例没有早早回到书房各自看书，而是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。我打开电视，调到了体育频道，瞬间，球场内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和解说员激情的语调便充满了整个房间。慕容婉则从厨房端出了盛着鸭脖、卤豆干、花生米的拼盘，又拿来两罐冰可乐和一瓶我喝的啤酒。

我们并排靠在沙发上，室内充满了卤味的香气和碳酸饮料带来的清爽感。慕容婉起初只是安静地看着，对越位、任意球这些规则并不太明白，偶尔会问我一些听起来有些可爱的问题。

“为什么那个人摔倒了，裁判就吹哨了？是对方推他了吗？”她指着屏幕，认真地问。

我尽量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：“那个区域防守方犯规了，所以给进攻方一个定位球的机会，就像……嗯，给了他们一个在近距离、没人干扰的情况下射门的机会。”

“哦……”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接着又问，“那为什么他们排成一堵墙？不怕球打到吗？”

“就是为了减少进球的角度，而且……确实挺疼的。”我笑着回答，觉得她专注提问的样子格外有趣。

随着比赛进程的推进，尤其是到了紧张刺激的攻防转换和射门时刻，她也渐渐被现场的气氛感染。当阿根廷队一次精妙的配合后险些破门时，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胳膊；当德国队门将神勇地扑出一个必进之球时，她也跟着轻呼一声，拍了拍胸口。到了加时赛，甚至最后的点球大战，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，连我们这两个“局外人”也被深深卷入。每一次点球罚出，我们都屏住呼吸，直到皮球入网或被扑出，才跟着一起长舒一口气，或发出惋惜的感叹。

“原来看球是这种感觉，”在一次惊险的进攻被化解后，慕容婉拿起一瓣卤得入味绵软的卤豆干，边吃边笑着说，“心脏跟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，倒比看一些电影还刺激。”

“是啊，”我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，感受着麦芽的香气在口中扩散，“这就是体育比赛的魅力，结果未知，过程充满戏剧性。而且，和这么多人一起，在不同的地方，同时为同一件事紧张、欢呼，有种奇妙的联结感。”

那一晚，我们一边吃着零食，一边看着比赛，偶尔评论一下球员的表现，或者聊聊与比赛无关的闲话。没有必须支持谁的压力，纯粹享受着竞技体育带来的视觉冲击和情绪波动。最终德国队点球胜出，我们为双方的精彩表现感慨一番，关掉电视时，已是深夜。窗外许多地方的喧嚣还未完全平息，而我们的心中，却因为这段共同度过的、轻松而投入的时光，充满了简单的快乐和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