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一文学

第20章 星光下的约定（第1页）

深秋的夜晚来得早，晚饭过后，沈星晚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，手里捧着那只铁盒，指腹轻轻摩挲着里面的头发。月光透过石榴树的枝桠洒下来，在她银白的发丝上镀了层柔光。

“奶奶，太爷爷说，您又在想太奶奶啦？”五岁的重孙小远抱着个布偶跑过来，仰着小脸看她。这孩子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陆景琛，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如出一辙。

沈星晚笑着把他揽进怀里，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：“是啊，在想你太奶奶和太爷爷呢。你看，那颗最亮的就是他们。”

小远眨巴着眼睛：“太爷爷会像故事里那样，在天上看着我们吗？”

“会啊，”沈星晚的声音轻轻的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“他们在看着我们好好吃饭，好好长大，看着咱们家的院子里，石榴树每年都开花结果。”

不远处，承承扶着妻子慢慢走来，手里端着杯热牛奶：“妈，夜深了，该回屋了。”他鬓角也染了霜，却依旧是当年沉稳的模样，只是眼角的细纹里，藏着和陆景琛如出一辙的温柔。

沈星晚接过牛奶，却没起身，反而拍了拍身边的空位：“坐会儿吧，你小时候总嫌这院子小，现在倒觉得，这院子装得下咱们一家五代人呢。”

承承笑了，挨着她坐下：“可不是嘛，当年爸总说，家不在大，有人等，有饭香，就是最好的地方。”他看向墙角那棵石榴树，“您看，今年又结了满树果，跟当年爸亲手栽下时一模一样。”

月光下，石榴树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，像极了很多年前，陆景琛和沈星晚在树下并肩说话的模样。那时他还年轻，她也未老，风穿过树叶，把他们的笑声送得很远。

“你爸啊，”沈星晚望着星空，忽然笑了，“当年非要在院子里栽石榴，说‘多子多福’，结果你妹妹出生那天，树上真结了个双胞果，他高兴得给树浇了半桶茅台。”

承承也笑了，眼角泛起湿润：“我记得，后来那果子被他当宝贝似的收着，直到妹妹出嫁，才拿出来给她当嫁妆。”

“人这一辈子啊，”沈星晚叹了口气，却带着满足的笑意，“就像这院子里的树，扎根在这儿，开花结果，落叶归根。你太爷爷总说他这辈子最赚的，就是当年在大雨里把我拽上了车，可我总觉得，是我这辈子捡着宝了。”

小远在怀里睡着了，手里还攥着那个布偶。沈星晚轻轻拍着他的背，目光再次投向那颗最亮的星。

“景琛，”她对着星空轻声说，“你看啊，孩子们都长大了，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又摘，摘了又结。我把你的信给小远念了，他说太爷爷的字真好看，像故事里的英雄。”

“等我哦，”她顿了顿，声音里带着年轻时的羞赧，又藏着岁月沉淀的笃定，“等这院子里的石榴再落最后一次叶，我就来找你。到时候啊，换我给你带杯热牛奶，就像当年你总在书桌旁给我温着的那样。”

风穿过庭院，石榴叶沙沙作响，像是有人在回应。月光下，铁盒里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一根，悠悠地飘向星空，像一封跨越时光的信笺，正往那颗最亮的星飞去。

而院子里的灯，亮了一夜，像个温暖的句号，也像个温柔的逗号——关于爱与等待的故事，还在继续，在每一个日出日落里，在每一声家人的呼唤里，生生不息。